第6章 换届_政法委书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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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换届

  “在目前的情况下,想扭转治安形势唯一的办法就是:加大农村的法制教育力度,不间断地开展‘严打’运动,抓一批杀一批审一批,该坐牢的坐牢该杀头的杀头,该劳教的劳教。”说这话时他显得很激动,脸上的鸡冠红又出现了,又粗又短的眉毛也显得生动起来。

  “我个人认为,目前的‘严打’斗争还缺乏一些配套的法律法规,会不会出现执法犯法的现象呢?”

  “有可能。但我们总不能等法律法规全部立好了才去抓治安吧?发展经济允许摸着石头过河,治安工作也应该允许摸着石头过河。如果这也怕那也怕,治安是搞不好的。”他用陌生的眼光看着我,好像不认识似的。

  我听到过一些传闻,因为“严打”的事情,他和蒋介田吵过几回架。

  “不过你别担心,再过三十年,经济大发展了,治安一定会很好的。那时候,人人有饭吃,个个有活干,老了病了有保障,谁还去偷去抢去杀人呢?”他眉头舒展,手上的香烟烧到滤嘴也忘记扔掉。

  我说:“不见得吧,西方经济发达国家的犯罪率也很高啊。”

  “当然啦,温饱思淫欲嘛,他们的制度还有不公平的地方,贫富悬殊很大,精神心理上也有很大的障碍,犯罪率高也是正常的……”他滔滔不绝,好像在给我上业务课。

  我边听边琢磨,越琢磨越不对劲儿,后来实在憋不住了就说:“西方国家的国情与中国不同,你还是结合县里的实际情况说吧。”

  他还没开口,吕青旦就冷笑了一下,说:“别瞎扯了,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。我看,问题主要在公安局身上,如果局领导以身作则,干警执法严明,事业心强,有奉献精神,办事公道正派,治安工作不会落到今天这个样子。”

  吕青旦原是公安局的副局长,那年老局长因为拿公款赌钱提前退休,吕青旦为了当局长活动得很厉害,冯县长的家也跑了十几趟。结果,局长的位置还是让毛几锤抢去了,他一气之下,要求调到政法委当了副书记,也因此对毛几锤耿耿于怀。

  毛几锤好像没有听见吕青旦的话似的,呷了一口水又继续汇报……

  三个多小时过去了,尿憋得实在受不了,我只好中断汇报上厕所。厕所设在二楼走廊的西头,男女共用,木门紧闭,门上不知被谁挖了一个拇指大的小洞,弯下身子就可以看到里面的人脸,让人产生不健康之联想。我急速地敲了几下门,里面传出一个女人“嗯”的声音。等了几分钟,一个屁股很大的女干警才从里面脸红红地走出来。

  走进厕所才发现,头顶上的电灯还没有关,按了两下按钮灯还是灭不了。厕所的水管也堵了,蹲坑上塞满了木片树枝,以及血迹斑斑的卫生纸,恶臭的气味像某种固体猛烈地冲击着鼻孔,胃里的东西差一点吐了出来。我忍住强烈的恶心,闭上眼睛屏息小解完,赶紧转身出去。

  回到办公室我说:“厕所都烂成这样了,怎么不修一下呢?”

  “没钱修呀,报告打给财政局半年了也没批下来。”他一脸无奈地说道。

  “修灯修厕所要多少钱,有些事自己可以动手解决嘛。”

  “好,你指示了,我坚决照办。有条件要上,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,你放心,下午我就动工把它修好。”他站起来表态,脸色很不自然。

  吕青旦说:“局长很忙,哪有时间修厕所呀。”

  我说:“说了就要做,过几天我会派人来看你修了没有。”

  “没问题。但要理解我们呢,我们的确很惨啊,穷得别人都不相信。我们的干警1990年到现在,几年来外出办案的差旅费还没有报销,都是拿自己的工资先垫上的,这样下去谁还愿意出去办案,谁还有心思做工作呀?”他好像没有听见我的话,摇着头又说。

  “车子坏了我们自己修,零配件坏了上修理店赊。我们今年发的警服局里还没交够钱呢……”他像个财务股长接连说了一大堆与钱有关的事。

  吕青旦讥讽道:“局长大人,我们常委不管钱呀。”

  说到钱我是最头痛的,手上既没钱,也没权批钱。我赶紧转移话题说:“你们和检察院、法院的关系怎么样?”

  “很好说不上,说坏也不是。检察院当老好人,我们抓人,他们放人,群众骂公安局不骂检察院。法院审判避重就轻,从不征求公安局的意见。”他不停地擦脸上的汗水,好像刚从太阳底下钻出来似的。据吕青旦说,毛局长的低血糖很严重。

  我提醒说:“公检法要各司其职,互相监督,互相配合才能做好工作。”

  “道理谁都知道,但做起来就不容易了。现在的情况是,谁都不服谁,谁都想当老大,当老大心里多舒服啊。”他说完嘻嘻地笑了几下。

  我又追问道:“听说超期羁押的问题相当突出呀?”

  “是的。我最头痛的就是这件事,也不知怎么办好,放人吧,受害者家属不同意;不放人吧,案子一年半载也查不清,犯罪嫌疑人的亲属又有意见。”他不停地挠脑袋,头屑像雪花一样落下一团。

  我思索了一会儿,说:“过几天我来主持会议,请你和检察院的领导参加,咱们一起研究解决超期羁押的问题。”

  “嗨,领导出面协调,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,我的头发也会少掉一些啦。”他拍拍额头高兴得站起来。

  我试探着问:“据群众反映,上班时间许多干警在街上研究彩票哇?”

  “有这种现象。买彩票是一种流行风气,谁都避免不了,警察也是人嘛,出些问题免不了。明天我就开大会宣布纪律,发现一个处理一个,绝不手软。”他狠狠地摔了一下警帽,眼里好像燃烧着一团火。

  眼看就要下班了,我用总结的语气说:“好吧,今天就说到这里吧,毛局长的汇报很不错,主要成绩突出,经验深刻,教训存在,问题都有了,以后我们都要努力工作,尽快克服存在问题,倾尽全力把治安工作做好,让钟书记放心,让全县人民放心。”

  “书记,我听你的,我一千个听你的一万个听你的,但你得先给我解决一下眼前最紧迫的问题。”他的脸色很神秘,右手在上衣口袋里不停地摸索。

  “什么事?”

  “先把我近几个月的汽油发票报了吧,一共五千块。”他把发票掏出来递到我面前小声恳求道。

  我瞄了一眼发票说:“行,明天拿到政法委报销吧。”

  “书记,你真能理解基层的困难啊,你这样的领导越多越好呢,过几天我一定请你吃饭。”他紧紧握住我的手,嬉皮笑脸作顽皮状,好像我就是大救星似的。

  出了公安局大门口,吕青旦就说:“书记,给他钱干吗?公安局穷,局长不穷呀,你看他戴金戒指,抽硬盒大中华,经常上酒店打麻将,哪像没钱的样子。”

  “头次见面给他留个好印象吧。”。

  吕青旦气愤地说:“这个鸟人是个老滑头,见到哪个领导都哭穷,拿到钱后又乱七八糟地花……”

  县委书记钟大响,不满三十三岁,一米八七的个头,理平头,身材魁梧,脸庞红润,平时喜欢穿军装、扎腰带、戴越南帽,经常开一辆军绿色吉普车下农村兜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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